Faust

-2014AU

-S05E04衍生

-2014!Dean/2014!Castiel

    Dean听到身后传来清晰的爆炸声。他立刻回头，后面不远处的整个建筑被滚滚的浓烟笼罩，最靠近爆炸中心的楼体破了一个大洞，可以看到刺眼的火光。很显然有人在里面引爆了炸弹。

    他扫了一眼成功逃离大楼来到车边的队友，多少负了些伤但都没有被感染，现在聚集在一起休整，等着他下一步的指令。但Castiel不在里面。

    “有谁看见Cas了吗？”Dean皱起眉大声问。他又在原地转了一圈，确实没有Castiel的影子。

    角落里一个头上带着血迹的年轻人喊：“最后队伍被冲散的时候我遇见他了，他说他来殿后。”

    该死。Dean骂了一声，提起放在车前盖上的枪往回跑去。“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他吩咐同伴。有几个声音在后面喊他回来，但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一片废墟后。

    翻过破旧的围墙，Dean又接近了自己刚刚才拼命逃出来的地方。爆炸产生的烟雾呛得他咳嗽起来。

    在Croatoan病毒全球范围内爆发前这里曾是一所医院。已经进入初夏，与高温一同到来的还有各种传染病，在营地的幸存者中以惊人的速度传播。而他们仓库里缺乏必需的药物和消毒用品。距离营地较近的诊所和医院都已经被他们掏空了，面前的这所花了他们整整两天的时间开车抵达这里。

    一开始时任务进行的非常顺利。医院的储备都被堆放在顶楼，他们从楼梯间上下，来回往车上运了几趟，基本得到了所需的一切。Dean还为这难得的好运感到相当庆幸。

    结果事实证明他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队伍撤离经过五楼时破旧的防火门被聚集在楼层内部的感染者们撞开了，疯狂的Croats顿时挤满了狭小的楼梯间。枪声引发了更大规模的混乱，Dean在队伍的最前面，带着队友杀开一条路不顾一切地往下冲，没有注意到位于队伍后方的Castiel。

    Cas还在大楼里的可能有多大？他想着，抬起头望着医院大门的方向。现在楼梯间里肯定是一片混乱，如果Castiel还在里面那生还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还是往那里跑去。

    “Dean！”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来自右手边的废墟，爆炸产生的烟雾让那一片区域的景物显得模糊不清。

    Dean听出那是Castiel的声音。他感到了一点安心，然后跑进了烟雾里。Castiel倒在一大片水泥砖块中，爆炸产生的墙体大洞就在他的正上方，浑身都是灰尘。看到Dean的到来他勉强撑起上半身对他挥了挥手。

    “Cas！”Dean踩着满地碎片走到他身边，Castiel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你还好吧？”

    “还没死。”Castiel对他眨眨眼睛，“上面的那些混蛋应该都被我炸死了。”

    他没有被感染。这个事实让Dean松了一口气。他动作麻利地捡起掉在一边的枪，伸手去扶Castiel起来，却发现对方的右腿看起来不太对劲，“你的腿？”

    “一个天使从三楼掉下来摔断了腿。”Castiel耸了耸肩，“你有听过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我觉得一个天使有了别的信仰这个更经典一点。”Dean弯腰把Castiel架起来。

    Castiel左手勾住Dean的肩膀艰难地用一条腿支撑住身体。拖动伤腿的时候他疼得倒吸一口气，听到这话却低声笑起来：“确实。”

    两天后回到营地时Castiel右腿的情况不太好，虽然在车上有经过简单的处理但还不够。营地里的医生的最终结论是他可能要在床上躺上几个月。

    “你应该感到幸运，”那个两年前他们从被感染者包围的诊所里救出来的老医生严肃地说，“如果再严重点你这条腿可能就废了。”

    医生并不知道Castiel是个天使——准确的说，曾是个天使。事实上整个营地里知道这一点的也就只有几个病毒爆发前就熟悉的人而已。

    听到这个结论Castiel显得非常沮丧，Dean不用想都能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他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让对方好起来。他甚至都没办法让自己感觉好一点。

    他们带回来的药物有效地控制住了病情的蔓延。之后的一段日子和以前一样，寻找食物和饮用水，寻找Chuck反复念叨的厕纸，寻找Colt。

    Dean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能够把领导的角色扮演得游刃有余。这几年的时光让他改变了太多。一整个营地的幸存者都把他当作英雄，但他觉得他不值得被人这么信任。

    所以感觉糟透了。

    Dean抱着一堆资料掀开门帘走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都是他比较熟悉的伙伴。此时他们不约而同地看过来，显然是在等他的到来。

    空气里弥漫着奇特的香气，自从Castiel开始研究各种宗教后，他的房间里就一直是这种熏香的味道，幸好还不算难闻。房间的主人半靠在床上懒洋洋地拍了拍手：“我们的领袖来了。”

    Dean抬眼看了看Castiel，后者笑眯眯地望着他没有说话。他把手上的资料放到桌子上，开始了这次的会议。

    一个月多来Castiel基本都只能在他的床上发呆，所以大部分会议都在他的房间里进行。他的情绪似乎比几年前发现天使们离开时还要低落——Dean并不为此感到奇怪，因为正如他自己所说，一个摔断腿的天使听起来的确可笑至极。

    讨论围绕着他们得到的一个关于Colt的线索进行。消息来源并不明确，但Dean经过仔细的观察和推算后觉得还算可靠。他觉得有必要去试试。如果成功的话，就能够夺回Colt，这也是以后对抗Lucifer的重要筹码。

    因为Dean对此表现得十分坚决，屋内的其他人都很快同意了这次行动。确切的日期定在了一周后。他们讨论了行动前必要的准备，并打算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一落实。

    会议结束后人们各自离开，Dean收拾好桌上的文献也准备出去。视线一扫，他看到Castiel在一边研究地图。

    “到时候你还不能走路。”Dean提醒他，“你没法去。”

    “我知道，不过谢谢提醒。”Castiel打了个哈欠，把地图扔到一边。他伸手在床头的柜子上摸出一个黄色的小药瓶，倒出几粒塞进嘴里。

    “那是？”Dean问。

    Castiel扬手把药瓶朝他扔了过来，他接住看了看：“安非他命？”

    Castiel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腿：“可以止痛。”

    “会上瘾。”Dean顺手把药瓶扔了回去。Castiel伸手接住，又把它放回了柜子上。

    “医生也这么说，”他笑起来，显得很无所谓，“不过谁还在乎这个。”

    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下Dean看到Castiel的眼睛，里面是一片混沌的阴影。他突然有点怀念病毒爆发前那个还很呆的天使。那个天使明亮的蓝色眼睛里有着非常纯净的光。

    出发的前一天深夜，Dean在车边做着最后的确认工作。营地里的人们都已经休息了。对付恶魔和Croats的武器都准备齐全放进了车里，他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明天的计划。

    计划很冒险，成功率也并不高，但是他不得不为了那一小点夺回Colt的可能拼劲全力。很多人都坚信他是可以拯救世界的那一个，就算是在他的决定把世界变成现在这副糟糕的样子之后。

    简直是个荒唐透顶的笑话。

    “嘿领袖。”头顶上传来声音，Dean抬头看去，Castiel的脸出现在营地里他们建起来的简易哨塔上。

    Castiel的腿在这段时间里渐渐好起来。他开始坚持要撑着拐杖进行一些简单的工作，比如站岗放哨。

    Dean站在原地想了想，从车厢里拉出两罐啤酒走上了哨塔。

    “谢了。”Castiel接过Dean递过来的啤酒，拉开拉环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他们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少有的宁静笼罩着整个天地。Castiel靠在哨塔的栏杆上，换了一个让右腿更舒服一点的姿势。Dean站在他身边。他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天空。天上没有星星，视野范围内都是完全的黑暗，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漆黑的海，哨塔是其中唯一而又渺小的孤岛。

    他们在哨塔上站了很长时间。最后Dean喝光了手里的啤酒。他用力把罐子捏扁，扭头看向Castiel：“好好站岗哦哨兵。回头见。”

    Castiel朝他举了举空了的啤酒罐：“活着万岁。”

    Dean不出声地笑了，转身走下了哨塔。这个笑容完全被黑暗盖住，Castiel没有看见。

    行动还是失败了。

    那个线索是正确的，并不是陷阱。Colt也确确实实就在那里，Dean甚至都看到它了。但他们还是失败了。

    遭遇的恶魔是数量超出他们预料的多。Dean带的人手和弹药都远远不够，到最后放弃原定计划撤离的时候都已经是狼狈不堪。

    他和一个同伴被十来只恶魔困在狭长的走道。他吩咐那个同伴从另一个方向跑——而Dean非常清楚地知道那个方向聚满了恶魔。他最后拍了拍同伴的肩膀，保证他们都会没事的。

    那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Dean望着对方深信不疑的背影。很好的手下，他应该救他的。但他还是几乎没有犹豫地把他当做了诱饵。

    同伴的惨叫声传来的时候他从另一边的通道逃了出去，运气很糟的是快跑出大门时，一只没有被诱饵引开的恶魔发现了他。下一秒他感到他被狠狠摔了出去撞在墙上，他甚至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之后的事情Dean就记不太清楚了，似乎是已经逃出去的伙伴们冲了进来，拖走了自己已经没有多少生气的身体。

    他感到他的意识在某个地方漂浮。他看到了很多以前发生的事。他看到九年前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和Sam一起踏上没有退路的旅程。他看到这么多年来他杀死和为他而死的那些人。他看到Lucifer毁掉了他想要保护的一切。他看到他在这个荒谬到可笑的世界里变成了让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人。他看到深夜他和Castiel站在哨塔上天地间如同安静的海洋。

    Dean觉得意识回到了他的身体，同时回来的还有剧烈的疼痛。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他认出了这是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口有微弱的灯光透进来。

    “Dean？”Castiel的声音。然后他房间里的台灯被打开了，“你醒了？”

    Dean转头看过去。他的头昏昏沉沉的。Castiel坐在他床尾的桌边望着他。

    “感觉怎么样？”Castiel上下打量着他，“你断了三根肋骨，脑袋还撞了一下——医生说可能会有脑震荡。”

    “死不了。”Dean听到自己嘶哑的嗓音。

    “要喝水吗？”Castiel晃了晃桌上的水壶。Dean勉强点了点头。

    Castiel撑着拐杖摇摇晃晃走过来的时候Dean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而这个预感在他一不小心被泼了半脸水后得到了证实。

    “抱歉，”Castiel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Dean确定自己听到了被掩盖的笑意，“毕竟让一个残疾人来照顾病人是个不太好的决定。”

    他把水壶放回桌上：“我去叫医生过来。”

    Dean突然间有种奇怪的冲动。“Cas。”他沙哑地喊，“等一下。”

    “嗯？”Castiel疑惑地回头，看到对方很认真的表情。他把椅子拖到Dean的床边坐下，“洗耳恭听。”

    Dean望着Castiel的眼睛：“我失败了。”

    “显而易见。你失败了。”Castiel重复了一遍。

    “抱歉。”Dean低声说。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道歉，”Castiel很认真地歪着头看他，“不过没关系。”

    “对所有人都是。”Dean执意说下去，“我觉得非常非常——抱歉。”

    “至少对于我来说，没关系。”Castiel眨了眨眼睛，“一直都是。”

    Dean显得很困惑。这几年来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感觉好像不是那么糟了。世界那么荒唐，但至少还有个人一直站在他这边。

    这个时候他发现，Castiel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很亮。虽然比起几年前还是暗淡了很多，但有一样的光芒。

    他们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Dean先打破了沉默。他翻了个白眼：“我听起来简直像个哭哭啼啼寻找安慰的五岁小孩。”

    Castiel笑起来：“一定是因为脑震荡。”

    “没错。脑震荡。”Dean说。

TheEnd.